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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刊 | 初涉《辞海》 2024-01-11

微信公众号2022年04月20日发布

1965年4月,《辞海·未定稿》正式出版,这是对1936年首版《辞海》的第一次修订,也是一次“脱胎换骨”的系统性改造。

1936年版《辞海》由中华书局出版,徐元诰、舒新城、张相、沈颐先后任主编。此版《辞海》收录词目近86000条,收录新词新义较多、从引书加注篇名、释义改用新式标点等方面革新了中国辞书原有的体例,受到当时学术界的好评,为广大读者所欢迎。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剧变的社会呼唤一部新的《辞海》。1958年5月1日,中华书局辞海编辑所在上海成立,次年2月,辞海编辑委员会成立,舒新城任主任委员(即主编),罗竹风、曹漫之任副主任委员(即副主编)。编委会于同年6月14日举行第一次会议,《辞海》修订工作全面展开,各学科初稿于1960年6月全部完成。

历经四次规模达数百人之众的审查、修改会议,编印出试写稿、试行本、试排本、审查本等阶段性成果,广泛征求全国专家学者意见,《辞海·未定稿》终在1965年4月正式出版,5月起陆续向各地发行,分上下两卷,共收词目98000条,篇幅1160余万字。据粗略统计,参加修订的单位共200多个,人数在5000人以上。

▲原葆民教授

1965年4月,《辞海·未定稿》正式出版,这是对1936年首版《辞海》的第一次修订,也是一次“脱胎换骨”的系统性改造。

1936年版《辞海》由中华书局出版,徐元诰、舒新城、张相、沈颐先后任主编。此版《辞海》收录词目近86000条,收录新词新义较多、从引书加注篇名、释义改用新式标点等方面革新了中国辞书原有的体例,受到当时学术界的好评,为广大读者所欢迎。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剧变的社会呼唤一部新的《辞海》。1958年5月1日,中华书局辞海编辑所在上海成立,次年2月,辞海编辑委员会成立,舒新城任主任委员(即主编),罗竹风、曹漫之任副主任委员(即副主编)。编委会于同年6月14日举行第一次会议,《辞海》修订工作全面展开,各学科初稿于1960年6月全部完成。

历经四次规模达数百人之众的审查、修改会议,编印出试写稿、试行本、试排本、审查本等阶段性成果,广泛征求全国专家学者意见,《辞海·未定稿》终在1965年4月正式出版,5月起陆续向各地发行,分上下两卷,共收词目98000条,篇幅1160余万字。据粗略统计,参加修订的单位共200多个,人数在5000人以上。

1979年,《辞海》在“未定稿”基础上再次修订,此后每十年重新修订出版,至2020年已出至第七版,半个多世纪以来,《辞海》的编纂牵动着一代又一代学者。

南京农业大学教授、《辞海》农业经济学科分科主编原葆民就是其中一位,他曾于2008年为我馆馆刊撰文《初涉〈辞海〉》,讲述其参与《辞海·未定稿》编写的经历。在此分享这篇娓娓自述,从中可以领略《辞海》编纂者严谨的工作作风和为此付出的艰辛努力。

▲走访《辞海》初稿、二稿审查会议的所在地浦江饭店(2008年)

▲原葆民捐赠我馆的《辞海》试写稿和试排本

我与《辞海》结缘是从1959年开始的。

那年暑期从苏北农村回来不久,正根据在农村一年所得素材,着手编写新生的人民公社经营管理学教材,为下学期课程作准备。忽然接到系里通知,要我负责刚承接的《辞海》编写工作。

据告这件工作十分重要,是中共上海市委交给我们的光荣任务,不可推卸,更不能轻视。于是转换方向,把精力集中到这方面来。按照《辞海》词条编撰的要求,必须符合“三性”(政治性、科学性、通俗性),还要走群众路线,于是动员农经系四年级的学生搜集资料、提供素材,并且把初步确定的词条任务分配给同学们,要大家尝试编写释文。这样大张旗鼓地突击了一阵,检点战果,确实找到不少资料,写出一些条目。为此我还写了一篇工作总结报告,题目是:《群众运动在〈辞海〉工作中的胜利》,受到领导表扬。这些成果虽很可观,毕竟与《辞海》的“三性”要求是有距离的,所以像评阅批改作业一样,逐条逐句地向学生提出修改意见。多次反复修改,有的进步很快,也有的必须大删或重写。这对青年学生无疑是一个学习锻炼的机会,自己的认识水平也逐步提高,可是《辞海》交稿日期所限,不允许花费这么多的时间来练兵。最后不得不改变策略,自己逐条构思布局,加以改写,然后加工润色,斟酌修改,遇到疑难,再请同事会诊,或向专家请教,共同商量解决。同时与辞海编辑所的编辑同志通信联系,交换意见。记得有些重要条目,如“农村社会主义改造”“农业技术改造”等,就是与编辑同志来往寄送稿件、交换意见后才初步确定下来的。尽管如此,这样写出的稿子,也只不过是为后期浦江饭店的三度集中审阅定稿提供了可修改的基础而已。后来应邀赴上海集中审阅定稿时,听说其他接受编写《辞海》任务的单位,也有不少采用大搞群众运动的方式进行初期工作的。无怪乎一位老先生提起此事,不免摇头叹息,感慨系之。

在逐条撰写和修改词条释文时,自己深深体会到,编写《辞海》非比一般的文章写作,必须广泛搜集资料,仔细鉴别,精心拣选,字斟句酌,反复推敲。从编写过程来看,很有练句作诗的味道。因此我在题为《修稿有感》一诗中称:“寻章摘句掂轻重,释义敲声滤泥沙;废稿盈筐何足惜,疵斑除尽璧无瑕。”如此推敲锤炼,果然不负苦心。次年初接到中华书局辞海编辑所(60)辞字第086号信称:“2月14、20日两函均先后收到。您对《辞海》农业类的稿件提出许多宝贵的意见,并介绍了您在写稿中的经验,对《辞海》编写工作帮助很大。您的热情和对《辞海》的关怀,我们非常感谢。另函寄上《辞海》经济类样本草稿一份,谅荷收到?希望你多加指正。特此函复,并致敬礼。1960年2月29日”。这是编辑所首次直接给我的信,以往多次都是写给学校或系里,再转我执行处理的。

▲《辞海》试写稿

经过几次书信往来,我遂应邀到沪参加1960年8月23日召开的初稿审查大会。接着即收到由中共上海市委宣传部和中共上海教育卫生工作部联合发给南京农学院党委和原葆民同志共阅的一份通知:“《辞海》初稿审查会议经过十天的讨论和审查,今日可结束。兹定于九月一日上午八时半在锦江饭店小礼堂举行会议,听取会议情况的汇报并安排下一阶段的工作。务请准时出席。1960年8月31日”。会后即按照部署,返宁进行二稿修改工作,为此曾与编辑所的同志多次往返寄递函稿,交换意见。

▲《辞海》初稿审查大会会议通知(1960年8月31日)

1961年2月20日再次到沪参加二稿审查会议,会期三天。会后辞海编委会发通知称:“根据原定计划,二稿审查会议之后即集中少数专职人员进行修改。现经商定,请您担任经济学科的修改工作。希于二月二十五日上午九时前到黄浦路15号浦江饭店报到。辞海编委会(中华书局辞海编辑所代章)1961年2月22日。附注:(1)浦江饭店在外白渡桥北垛,上海大厦东面,苏联领事馆对面。(2)请随带本人本月所需粮票,换取饭票。”自此开始了为期半年左右的“浦江第一次集中”。原来估计约需一二个月。参加的“基本队伍”和“临时队伍”共约400余人。这也未尝不可称为大兵团作战的方式,只不过成员的组成不同而已。成员中大部分是本市的同志,每天来上班工作。我们来自南京、杭州等地的一些同志,则住在饭店。为了调剂生活,有时还组织一些活动。如8月3日曾在泰兴路市政协文化俱乐部举行联欢晚会,表示对大家数月来辛勤工作的慰劳。

▲辞海编委会会议通知及信封(1961年2月22日)

第一次集中修订后,与编辑所的同志继续通信商讨进一步修改的事。9月25日我曾函请增补“耕三余一”的内容,因见《盐铁论·力耕》篇有“三年耕而余一年之蓄,九年耕有三年之蓄”等语。回函称稿已付排,容后再补。并告知拟删“候补社员”一条。

▲原葆民给《辞海》编辑部的信(1961年9月25日)

同年12月20日编辑所发来(61)辞字第1460号信称,为广泛征求意见,按学科分为十六个分册的试行本(内部发行)已印毕,拟组织专人到26个大中城市访问座谈,希给予关心和支援。同时编辑所何德鹤同志亦来信告知,经济组有孙怀仁、贾宏宇、曹麟章三位参加,杭苇、杨祖希两位也去,老范患肝炎住院。此后不久在卫岗校办接待室见到了杭苇等同志。同时寄来托其代购之《辞海》文学、艺术两分册。

注:

①何德鹤,辞海编辑所编辑,下称何君

②孙怀仁、贾宏宇、曹麟章均为《辞海》经济组作者

③杭苇,辞海编辑所副主任

④杨祖希,辞海编辑所编辑

⑤范存德,辞海编辑所编辑

▲《辞海》试行本

1962年2月底何君来信告知:“《辞海》工作组分三路出发向各地征求意见,已于一月底回上海。总的意见是基本上可以‘点头’,但存在的问题亦复不少。……市委指示:将在今年7月至9月再度集中审稿。三月上旬将有一个由陈落同志领导的工作组到南京、合肥两地征求意见。……到宁后工作组将专程拜访,并请您参加工作组一块儿向有关方面征求意见,仍请您大力协助。谨先预闻,并致谢意。杨祖希同志嘱笔问候,老范病尚未愈。”

注:

⑥陈落,辞海编辑所副总编

▲何德鹤给原葆民的信(1962年2月28日)

5月14日杨、何两位编辑来信称:“五月七日寄来的信已收到。关于核对《辞海》农业经济类条目事,我们同意你系来信所订的办法。有关农村人民公社的各种制度现正在发展中,因此有些词目不够稳定(如‘四固定’),是否考虑不收。有些词目现在也有些改变(如‘三包一奖’),作为历史性的词目似仍可收。过分强调此类词目的重要性,恐与实际情况不符。这些词目如何处理,希望你系有关同志研究决定。我们认为农经词目的稳定性是一个比较突出的问题。……再一次谢谢你们的支持。”

1962年7月5日何君来信称:“《辞海》定于今年九月起再度在上海集中修改。作为定稿,预计在明年春节前结束。参加定稿的同志基本上是原班人马,部门经济的‘基本队伍’仍是您、孙、邹、贾四位。编辑所另函致南农农经系,请求能同意您继续参加这一工作。当然,这对南农安排课程来说,不无困难。但是这次定稿是‘最后的一战’,关系至大,必须仰仗您大力支持,盼望您能够如期光临。一年容易又重逢,我们热烈地欢迎您!”

注:

⑦孙、邹、贾均为《辞海》经济组作者

1962年9月的这次集中是“浦江第二次集中”。通知9月13日报到,我因校内上课,于10月2日始赴沪报到,参加定稿,直到次年元月下旬始回宁过春节十天。到家后曾致编审组一函,何君于1963年2月2日复信称:“一月三十日来示敬悉。《辞海》编修工作承蒙一再协助,无任感激。这一阶段工作将全部于二月底结束。最近各学科均忙于清稿扫尾。吾兄主稿之‘农业经济’,审稿之‘手工业经济’与‘货币信用’,尚有少数条目有待大驾亲自杀青,谨盼早日来沪。请代转告贵校院领导同志暨刘主任,此次结束工作,决不超过二月底。因过分占据吾兄教学时间,实深感不安也。把晤匪遥,此致敬礼。孙怀仁先生嘱笔问候。”

▲原葆民的浦江饭店住宿证和《辞海》二稿审查会议出入证

我遵嘱如期于2月初赴沪继续工作一月,约3月初结束回宁。故3月20日何君来信称:“别后匆匆已逾半月。……此间每隔一周发稿一次,一切按计划进行。第一批稿件月内可以出版。届时当寄上请审。孙公昨日语我,‘农业经济学’一条不久即将付梓,拟请我兄在系内征求意见后,将原稿小作修改即行寄下,以便定稿。诸事一再烦神,不胜感激。”

1963年4月辞海编委会办公室印发对《辞海》试排本修改的主要要求:(1)检查应补而未收的基本的、重要的词,应删的不稳定的、不成词的,过于细小的词;(2)释文中的政治问题;(3)学科间交叉条目的处理问题;(4)引用古籍应恢复原来字体等。要求七、八月间完成修改定稿。

5月6日何君来信谈及“富农经济”与“农业经济学”的慎重处理问题。并称:“登楼瞩目,时忆故人。春满金陵,诗意如何?如能拜读新作,更觉荣幸。”

1963年7月1日何君来函称:“先后寄至练湖农场暨南农农经系《辞海》试排本共六十册,想已收到。希望您继续对各方面的条目多提意见。现在孙、贾、席三位同志每周来三天,在浦江饭店431号讨论部门经济的词目。……七月二十日至八月二十日再集中一次,作为最后的定稿。”这次应是“浦江第三次集中”。“‘富农经济’一条遵从您的意见删去最后一段。‘农业经济学’一条将与其他各业经济学的条目合并讨论,以求规格一致。……兹有恳者,‘永佃制’一条请您转请万国鼎先生复核一下,主要是看资料有无错误。……又麻烦您了,再致谢意。”

▲《辞海》试排本

1963年8月17日编审组的贾宏宇先生托人转来一信称,浦江别后除校对工作外,又按外来意见改了一些。经济类原订月底出版,因政治经济学还要修改,故又要延期。因下学期财经学院开有农业经济课,故拟向南农要一本统编教材。

1963年9月20日何君自上海辞海编辑所来信称:“《辞海》最后一次的集中修改已于八月底结束。九月一日我们已搬回陕西北路,现正在整理稿件,年内当可付梓。关于农业经济方面的稿件,已参照外来的对试排本的意见作了修改。……总的说来修改的幅度不大,没有改变您所撰稿的原意。应当向您报告的是删去的词目,并将删去的原因注明。如您认为实在删得不妥,请来信示知,以便与孙怀仁先生再作一次研究。”

信中写明,删去的词目有:“伙种伙分互助组”,根据民族组的意见删去。因为云南一些少数民族地区有原始生产形式的“伙有共耕”,民族组收有专条,内容与此条相似,而且词目罕见,不普遍。“宅旁园地”苏联词目不宜多收,且目前有的已经资本主义化了,故难以评价。还有“苏维埃农场”“永佃权”等共10条。更换词头的有“永佃制”改“永佃”、“农业生产周期”改为“生产周期”等5条。

1964年2月5日何君来信称:“《辞海》编了五年,动员了广大知识界同志,现在决定今年出版,作为建国十五周年诞日献礼。”并谈到了中央指示,“凡无把握的条目、引起政治问题的条目、尚在发展过程中的条目和说不清楚的条目,宁缺无滥。在释文方面少发空泛议论,联系实际要慎重。因此决定删去‘人民公社’、‘大跃进’、‘总路线’等条”。部门经济方面将一些见词明义的、内容空洞的、冷僻的、过去出现过而为期短暂的、陈旧而无人去查的词条,也删去不少,总计删去了155条。农业经济删去的有“决算分配”(并入“决分”)、“优待劳动日”、“土地补偿费”、“生产队”等共计17条。“具体词目的删除是学科主编、主要的编写同志,以及编辑所三方面共同协商决定的。可惜您不在上海,没有征求您的意见,抱歉之至。……农业经济方面词目的释文改变不大。……《辞海》将于三月间发稿付排。据中央指示,先印数万部内部发行。……我个人体会,由于中央重视《辞海》,所以对《辞海》的编纂和出版也非常慎重。”

▲《辞海》未定稿

1964年6月11日接何君来函,谈及《辞海》进展情况,并附《满江红·咏辞海》词一首,内有“十载辛苦,磨去了多少翰墨。临江处,几番盛会,选词润色。一字推敲难入梦,全篇刻画呕心血,考古今典籍。引名言,文章立;天下事,皆罗列;知识库,海中觅。赖中央领导,四方同力。祖国专家齐献宝,友邦名士争先阅。看洛阳纸贵,乘风行,飞南北。”等句,遂奉和一首:“巨典重修,印行否?凭君报悉。望云霓,梦寐以求,如饥似渴。海内学林延企盼,邻邦同好遥瞩目。正为山、九仞余一篑,勿停息。一声喊,众贤集;百家汇,群言析。细编纂,十年工期半折。漫道旧梓刀斧痕,欣睹新版熟墨迹。启卷读、果闻有增益,愿已足。”

内容来源:《出版博物馆》2008年第1期